赭鹿

我的微博:@飞天芝士上线中,文被屏蔽了去那里找找有没有补档。

【许言许】众生起舞

*希腊神话系列,请按照以下顺序阅读:

厄里斯》、《石榴》、《地球暗面》、《工作与时日》、《迷狂》、《明日之子》、《摩耶之幕》、《牧神的午后》、《众生起舞》

(恐怕是个假的希腊神话系列,到现在有的篇目都和神话没啥关系了)

*全员被第三方大反派追杀并且亡命天涯背景。

有(大量)白起X女主,有(戏还挺多的)瑟西,有原创人物(Hephaistos,女,曾经隶属于Black Swan)。

*本篇摘要:

就像所有好莱坞动作片里演的那样,接近阴谋中心的一个好方法也许是参加反派高层人士举办的舞会——而且还是假面舞会。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关于跳舞和勾阔佬的故事。

(看这篇的时候请自动脑补《碟中谍4》里的那个宴会和《碟中谍5》里图兰朵那段)




众生起舞

 

 

许墨通过面具上眼眶的轮廓注视着李泽言。

那就只是那种仅仅能覆盖住脸的上半部分的那种面具——他们两个的都是——装饰羽毛和镂空花纹难免让人觉得这东西营造出的那种如梦似幻的神秘氛围反倒要更大于它的使用性。有了这东西的遮盖,许墨就只能看见对方下巴和嘴唇的线条了,从李泽言嘴紧抿着的那条细线来看,他也没觉得对方有多开心。

他们站在舞场周围,这个时候第一支舞曲才刚刚想起来,正是这场舞会的主人和主宾翩翩起舞的时候。许墨把目光转向这场舞会的主办者:一个中年男人,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里面已经夹杂了一些银丝,因为带着舞会的面具所以看不清容貌,但是身材在同龄人里算是非常好的那种,能从这个有钱人身上看出精于保养的痕迹来。

“他是我们的敌人的资助人么?”许墨听见李泽言压低声音问道,对方的嘴唇几乎没有动,“记得当初那场宴会上白起狙击的那个富商吗?怎么有这么多有钱人都对把Evolver赶尽杀绝感兴趣?”

许墨有点想说明明李泽言也是对Evol感兴趣的那种有钱人,但是他开口的时候说的是:“或许也并不是他们真的感兴趣——记得白警官说在高层人员没有任何变动的情况下特勤部门就解散了么?也有可能是对方有Evol可以控制他们的思维。”

“那是你也做不到的事情。”李泽言轻声回答道。

是的,他们在长久的相处之中,李泽言差不多探知了许墨的能力,许墨对思维的控制能力其实不算是特别强,所以才会倾向去对人的梦境下手。如果对方有一个Evolver能控制一个人的思维到左右对方日常言行——而且看上去时间非常长、被控制的对象也不只是一个人——这就近于是直接洗脑了,李泽言不愿意去想他们以后要怎么去对付这样的敌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白起的声音在内置式耳机里响了起来。

这位远离了恋语市的通缉犯的声音还是没能脱离当特警的那些日子的运筹帷幄,他说道:“你们都就位了吗?”

 

 

如果要说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得从一个月之前Hephaistos去找他们的时候说起。

那个时候许墨开放性骨折的胳臂还没有拆石膏,周棋洛的脑震荡刚刚算是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们不认为他们能在短时间之内再经历一次冲击,也就是这个时候,Hephaistos从窗户进来了。

“从窗户进来”这句话表达的是一个很字面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个人在凌晨两点钟从他们所居住的安全屋后巷的防火梯爬到了隔壁公寓,然后沿着二楼的防盗网入侵了这所房子。李泽言打斗声吵醒的时候许墨已经拎着枪站在床边了,然后他们冲进狭小的客厅,就看见白起把一个短发的姑娘脸朝下按在地板上,一把布兰登M2抵着她的脖子,白亮的刀锋差一点点就能割断她的喉咙。

李泽言发誓,许墨看见这个差点就死掉了的人的时候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气音,觉得是他能发出是所有最嫌弃的声音的集合版。

然后那人费力地扭头,黑发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蹭来蹭去,她笑眯眯地说道:“Ares,快来救我。”

李泽言通过她称呼许墨的方式断定了她的身份,然后他就有点明白为什么周棋洛不喜欢这个人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的警惕性有多高而已。”一刻钟之后,他们所有人挤在客厅摇摇欲坠弹簧都快露出了的沙发上给予这个人目光的洗礼的时候,Hephaistos如此解释道。

这工匠之神,传说中奥林匹斯山上唯一的丑陋者,Black Swan少有的漏网之鱼,竟然是一个身材娇小的、看上去都没有他们的制作人小姐高的一马平川的姑娘,李泽言看着她的时候都不太能想象她是怎么爬上二楼的防盗网的。

而白起的态度保持着适当的冷漠,他问道:“你为什么要加入我们?”

“因为Black Swan的最后一个据点也沦陷了,所以我无家可归;因为现在我们的敌人在追杀Evolver而恰好我也是其中之一;”Hephaistos向着他们有点夸张地眨了眨眼睛,她说话的时候好像是处于习惯性地晃腿,“或者因为我和Ares很熟,我小时候说不定叫过他许墨哥哥呢——理由有很多,你们挑一个信就好。”

周棋洛眉毛一挑,好像被“许墨哥哥”这个说法给恶心道了,李泽言通过许墨脸上的表情判断她那句话大概是胡扯的。然后周棋洛说道:“说到底据点沦陷还是你的责任。”

对于周棋洛这种人来说,他说话的语气和措辞已经算是很不友好了,搞的好几个人都吃惊地看了他一眼。那姑娘哼笑了一声,说到:“拜托,洛洛,”——她挑了一个备受这年轻的明星的粉丝喜爱的称呼,“你知道那都是早晚的事情,况且我还有好东西给你呢。”

她的话音落下,然后抬手把手里拎着的微型电脑扔给周棋洛,周棋洛凌空接住的时候眼里已经添加了某些更为复杂的情绪。然后Hephaistos非常自然地继续说道:“他们黑掉那个据点的系统的时候我在被盗的资料中植入了一段代码,只要他们一打开文件就会向我发送地址——不过既然你是这个意思,那么还是交给你玩吧。”

然后他们沉默了一两秒,空气中的呼吸声几乎细微可闻。然后白起再一次打破了沉默,他问:“那么你的Evol是什么?”

Hephaistos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目光里似乎透出“就知道你要问”的成分,然后她伸出手去,把手里一直握着的、蔡老先生递给她的玻璃杯展示给白起看:里面的水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控制水?”李泽言谨慎地问道。

“不,只是温度,”许墨安静地纠正道,他的语气十分平缓,可能也跟他是唯一一个脸上没有顶着黑眼圈的人这一点有关系,“她还能把这杯水加热回去,不过我估计那样杯子会炸。”

也就是在这个时刻,李泽言意识到一点:白起能把这个人顺利地撂倒在地上可能也是因为她没有使用Evol,要不然以她的Evol应该可以很容易就给白起造成烧伤。

在这个时候,瑟西,这个投身影视制作业之前的工作是给人算塔罗牌、屋子里贴着木之本樱的海报的二次元少女,一边打哈欠一边问道:“啊?就像轰焦冻那样么?”

许墨问道:“什么?”

“算了当我没说。”瑟西马上从善如流地回答道。

 

 

然后在许墨的手拆了夹板的第三天,周棋洛一直密切地监视着的那些丢失的文件,又一次被打开了。

到不是说那些文件之前没有被人打开过,而是说之前发回给周棋洛的那些地址都显而易见地在政府办公楼里,这个消息除了证实白起的猜测的正确的、的确有许多高层官员被控制了以外对他们没有任何用处。他们想要知道敌人的人员构成和最终的计划,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对于未来可能发生的交锋来说还是太过不利了。

“再一次出现的新地址在另一座城市,”周棋洛向他们汇报的时候这样说道,“我查了一下,那个地址是一个富商的庄园——注意庄园这个词,这并不是一个夸张的形容——我相信存放这份文件的电脑上应该还有其他对方的机密资料,但是他们的安全防护十分出众,出了直接在电脑上下载以外应该没有什么其他黑进去的方式。”

……李泽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当了快十年守法的企业家,就着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简直要转型特工了,还是违法的那一种。然而周棋洛的言外之意到底是什么都快溢出来了:政府大楼并不是他们随随便便就能入侵的,但是相对而言一个富商的庄园是更好的机会。

Hephaistos——其他人熟悉她一些以后发现她发出喜欢安静地怼周棋洛,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微笑着说道:“你想冒充水电工混进去吗?”

周棋洛习惯成自然地无视了她,他以Key的身份工作的时候似乎总是严肃些,所以就仅仅把微型电脑的屏幕转向其他人,屏幕上面是一篇新闻报道,好像是关于假面舞会的。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周棋洛终于挑着嘴角笑了笑,这让他的表情倏然柔和了,“好消息是这个富商马上要举办一场假面舞会——上流社会的享乐,大概吧,而且所有人要求全程戴着面具,当然是为了保持神秘感。伪造请柬和在对方的系统里增加宾客的信心对我来说并不难,可以用这个机会混进去。”

白起表现得永远不乐观:“坏消息是?”

周棋洛耸了耸肩膀,好像很无奈地冲他摊了一下手:“要求携伴出席。”

“那么我可以……”白起开始说,所有人都看见他的眼神冲着他的学妹飘过去了,然后生生地卡在了半路上。白起用一种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毅力转过头,完全不再看那个女孩,然后继续说:“你想说女伴不够对吗?”

他们中大部分人的Evol都不是特别有利于打斗的,而且每个人的专长不同,想来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李泽言琢磨着许墨会不会让Hephaistos做女伴,然后就听见周棋洛又开口了。

“我可以和瑟西一起去,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可以叫做‘特别迷人’组合。”周棋洛特别自娱自乐地说道,“然后还有另一个好消息。”

李泽言抬起头。

他绝对看见周棋洛向着他眨了眨眼,然后这个人继续说道:“那个富商是单身,而且是双性恋——意思是他各种性向的人都结交了一大票。这一次是假面舞会,虽然受媒体瞩目但是不用担心身份会曝光,所以说会有很多人携带同性伴侣前往。所以你们知道……这种假面舞会基本上就是为了他和他的朋友们放纵一夜准备的。”

哦。

“那我就不去了,”Hephaistos非常自觉地说,她似乎沉迷于自己的世界之中,一边说话一边把发尾往左手食指上面绕,看着好像是捉自己尾巴的猫咪那样,“我宁可在外面给你们当外援。”

然后他们听见制作人小姐说:“这样事情就好解决多了,我可以当学长的女伴。”

意志力十分坚定的白警官这次一个词也没能说出来。

——事情就这样定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李泽言和许墨站在人群里看那位四十多岁的富商跳开场舞。谢天谢地那位并不是暴发户的类型,所以这场假面舞会办得相当像模像样。

于是舞场的木质地板光洁无两,女士们穿着露背的晚礼服,裙摆端庄地拂过地面,男士们大多则穿着黑色燕尾服和漆皮鞋,打着黑色的领结。

李泽言知道关于领结的几种不同系法,但是他怀疑许墨可能不会系领带以外的其他东西——如果他的思绪能往回倒一点点,就能回想起他们出门之前他不得不动手去帮许墨系领结的场景。

当时许墨站在那里老老实实让李泽言翻来覆去折腾那段领带,在李泽言动手做之前,他可能真的对那东西是怎么能打成一个规规矩矩的蝴蝶结感到疑惑。“你看,”他当时说,“这就是我不擅长的领域。”

那个时候李泽言有一点点奇怪的感觉——他们离开恋语市之后被那群小姑娘们拉着看过一堆动画电影,当然也包括皮克斯十分经典的《飞屋环游记》。故事一开始就是老爷爷的妻子站在门廊里帮老爷爷打领带,时光如同白驹过隙,爱人垂垂老矣。

——然后他在想到更多奇怪的东西之前成功地刹住了车。

许墨的面具是深色的,上面装饰着黑色的羽毛,衬得他的皮肤如同了无血色似的。在他黑色的燕尾服下面,手臂上的伤口还覆着新生的嫩肉,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是别无选择。

李泽言微微偏头,在人群里看见了周棋洛和瑟西。

想要进入这庄园在舞厅以外的屋子,就意味着要穿过错综复杂的走廊和许多保镖按照。周棋洛提供的地图,想要拿到那些资料大概要一路跑到主人的书房去了。虽然不愿意想,但是也许去往他们想要去的地方最好的方法就是有主人亲自引荐,这个结论得出的恶俗又无奈,往好里说叫“就好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往不好里说,叫勾阔佬。

李泽言有点怀疑他是怎么走上现在这条路的。

鉴于这场舞会的主人男女通吃,所以他们最后把希望寄托在了周棋洛和瑟西身上:一个的Evol是“绝对吸引力”,另外一个只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对他说“爱上我”对方就真的能在几个小时之内对她爱的死去活来,这样的Evol看上去再合适不过了。

李泽言承认,这两个人就算是在假面舞会里也是很亮眼的一对,瑟西穿着装饰着黑色蕾丝的深蓝色礼服,她本身就是那种十分娇小的姑娘,现在看上去除了有一种未成年的犯罪感以外不得不说可爱极了;周棋洛倒是没有穿燕尾服——反正这场舞会也不是那种必须要求燕尾服的舞会,倒是并不失礼——很别出心裁地戴了波洛领带,金属扣上面镶嵌的蓝色宝石应当很衬他的眼睛。

算是点睛之笔,李泽言在内心默默评价道,不管怎么说,应该能让周棋洛在他们的目标眼里更显眼一些,至少比那些老成持重穿燕尾服打领结的人要更亮眼一些。

这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两位在第一支舞曲结束之后杀入舞场,按照一般礼仪,每一首曲子结束之后都要换舞伴,所以说全程其他人就能看见这两位非常努力地带着不同的舞伴在目标面前晃来晃去,女士们在转圈的时候飞扬起来的裙角就好像展翅的白鸽。

“实际上我必须提醒你们,”在第四支舞结束之后,慢三慢四的暖场曲终于都放完了,第五支曲子很快,他们的目标可能不太会跳,所以也没有上场,周棋洛就趁着这个机会转到他们面前来,“就算是我的Evol,也没办法把他吸引到必须要和我跳舞的程度。”

这是废话,就好像有人想给他生猴子有人是他的脑残粉有人是他的路人粉,他能保证他没有什么黑子,但是不能保证每个人都爱他爱到死去活来。

“那么瑟西呢?”许墨低声问道,他在这种情况先依然保持着绝对的镇惊,就好像一点不着急一样。

“恐怕不行,”瑟西好像很喜欢这支曲子,现在还在舞场里面,“我感觉如果我过去跟他说‘你要爱上我’什么的,可能马上就会被人当神经病抓走。”

周棋洛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去研究舞会提供的冷食了。另外两个人站在原地,等着这支曲子放完。

 

 

第六支曲子是华尔兹。

白起在人群中密切注视着舞场里面的情况,他的表情倒是没有显得太焦虑,但是不自觉地把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

而那个女孩就在这个时候把手指搭在了他的臂弯上。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她很适合白色,一向如此,就好像是展翅欲飞的鸟那样。白起依然记得自己第一次飞上那片天空的时候的感受,而这就是给予了他整片天空的人。

“学长,”她这样说道,但是语调里的笑意并不真心,大多是为了安慰对方而强加的粉饰,“和我跳一支舞吧。”

于是白起微微转头,好像指望着能从那女孩同样是白色的面具下面看见她真实的心情一样。他知道对方多半是想要让自己分一下心,那面具下面露出的笑容倒是温暖的一如既往。

“女士的邀约是不能拒绝的呦。”她这样说道,语气是尽可能轻松的愉快,嘴角的笑意也是调皮的。

白起站在那里,看上去像是人构筑的密林里面挺拔的松树。他依然记得他一个多月以前和李泽言的交谈,李泽言说,你才是字面意思上会飞走的那个。

白起明白他的未竟之言。

我不会的。那个时候他这样回答道,我尽量活到那个时候。

现在,他要用后半生去喜欢的女孩正瞧着他,而且他怀疑这个时候别人也在注视他们——李泽言那每当到了这个时候就如同知晓了一切的目光如同刀子那样落在他的脊梁之上,他们都很关心这个女孩,而李泽言之前在船上开口的时候语气几乎是谴责的。

你看,他没有办法向喜欢他的人做出承诺,现在那姑娘甚至有可能以为自己在进行没有结果的单恋。

因为他觉得他有一天会死。

他看见周棋洛把高脚杯放回侍者的托盘中去,向舞场走去的时候在那女孩的背后向他做了个口型。

他读着周棋洛的唇语,周棋洛说,和她跳舞。

白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像忧虑能在呼吸之间消散一样,然后他回答道——他迎向那女孩眼里如同火种的亮光——他说:“好。”

第六支曲子是华尔兹,白起同他心爱的女孩走向舞场。

 

 

那是她并未对白起说出口的话。

这件事发生在一瞬间——在第五支曲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她眼前的色彩迅速混沌扭曲,仿若融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她熟悉这种场景,微妙模糊而有一种虚幻的味道,在最开始的时候往往是梦境,是一种微弱的直觉。在Queen的能力彻底觉醒以后经常出现的是忽然插入她的生活的片段,宛如青天白日之下的幻觉一般。

她依然记得在许墨给她的梦里面那个年幼的自己,比起现在更像是传达神谕的祭祀,幼小而无知的卡珊德拉。比她现在看见任何一个预兆的时候都更加笃定,更了解其中的意思。

她心里很清楚,她其实还远远没有恢复到年幼时的那个水平,现在她的同伴需要她的力量,又往往去劝她不要着急。那是薄弱的安慰,偏不了包括她以内的任何人。

自这一日以后,未来她会有很多个悔恨的瞬间,到了那个时候她就会想,要是当时我知道其中的意思就好了。

——在这一刻,她沉入了这个世界之外的某个地方,如同用冷酷的双眼注视着这个世界。她看见白起被一柄利刃钉在墙上,鲜血自刀锋蜿蜒而下,那浓重的红色足以刺痛人的双眼;她看见了爆炸,大火和烈风从建筑物的深处排山倒海奔涌而来,一瞬间把视野吞没。

然后她倏然间又回到了热闹的舞会之上,第六支曲子开了个头,是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圆舞曲,她自己也会弹这首曲子。

而她在沉溺于幻想之中时无意识地把手搭上了白起的臂弯。

她看着白起,这个人虹膜的颜色较浅,在金碧辉煌的映衬下几乎是璀璨的金色。她的心里有一个可怕的预想,梦境对未来的映照,但是她猜不透梦境的含义,现在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吐出那几个字。

她说,学长,和我跳一支舞吧。

——于是那白裙的边角在华尔兹的旋律里头飞扬起来,像是未开先死的花,不知道是不是和白起记忆里头多年以前那个飘落着银杏叶的秋天相似。

连续左旋转的步伐,脚步踏在每一个节拍上面,维也纳华尔兹的节奏较快,因此对于初学者来说不容易练好,但是出乎她的意料的是,这个人的确一次也没有踩到她。

她一直不大敢抬头看对方,他们两个身高的差距可以给这个动作良好的掩饰,直到他们跳到反身截步的时候她才抬起头来。白起注视着她,脸上缺乏这种舞步所要求的那种笑意,他的目光看上去十分、十分的专注。

她自己也明白对方所注视的为何物。

爆炸的火光在她心底躁动不熄。

 

 

“看上去完全没有进展。”李泽言评价道。

唯一没有跳舞的两位戳在舞场边上假装木头桩子,瑟西没法找到和目标交谈的机会,而周棋洛地图炮一般无法控制范围的绝对吸引力Evol似乎只是制造了一大堆小姑娘(还有小伙子,他们的目标有许多各种性向的朋友,还记得吗)邀请他跳舞的机会。礼节上男士不应该拒绝女士的邀请,所以周棋洛已经淹没在翩翩起舞的海洋里了。

通过观察许墨戴着的黑色面具,李泽言怀疑他正在注视着他们的目标——在一个人在脸上戴了一大堆黑色羽毛的情况下,他真的是很难判断这个人的视线到底看向哪个方向。

而他们的目标这个时候正站在舞场旁边和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他这几支舞是没有再跳了,但是注意力很明显还放在那边。

“我觉得也许男性的胜算更大一些,”片刻之后许墨用谈论他研究所里的培养皿的语气说道,“显然刚才那个目标邀请男性跳舞的次数更多。”

“而且他一会跳男步一会跳女步,爱好难以捉摸。”周棋洛在一片女孩子的欢声笑语里面小声补充道,“顺带一提,还都跳的不错。”

白起在通讯里开口的时候声音都被悠扬的华尔兹盖住了,他说:“他完全没有往我们这边看,也许你们也应该上去试试。”

现在他们的公共频道里一大堆人,甚至包括在停车场里一边冒充司机一边当那不存在的外援的Hephaistos。李泽言微微皱起眉头,觉得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谁们?”

“你们,你们和Ares,”从来不说话但是显然一直在窥屏的Hephaistos笑眯眯的回答道,这人声音里的笑意跟决堤的洪水一般往外溢,很明显看热闹看得很开心,“灰姑娘不也是所有的女儿里最后一个试水晶鞋的吗?”

这例子举的怎么听怎么奇怪,此时此刻第六支曲子也结束了,舞会将近过半,许多一直在跳舞的人都想要稍事休息,穿着大裙摆的女士们涌下舞场的时候开始前就好像是被涨潮冲上沙滩的五彩斑斓的贝壳。

完全沉迷于舞会气氛——真神奇,她只不过是经过了一个星期的舞蹈训练的二次元少女而已——的瑟西正兴致勃勃地接受别人的邀请;想和周棋洛跳舞的人大概没有尽头,无论他是不是戴着面具,但是舞会上最耀眼的那种人,这都让其他人怀疑目标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年轻的了;白起同李泽言擦肩而过,从面具下面透出来的目光可以说是意味深长。

“怎么样,”所以李泽言只能转向许墨,“跳吗?”

“也许两个人这样上去,等于直接跟目标表示自己是弯的,然后成功率会大一点。”Hephaistos在通讯里补充道,他们确切地听见了她在吃什么东西的咯吱声,有可能是苏打饼干。

也就是在这一刻,第七支舞曲的音乐响了起来。

——是Libertango。

李泽言不知道心里应该作何感想,是应该庆幸这支曲子至少不像之前的曲子那样需要大裙摆还是对接下来的复杂舞步感到绝望。探戈很好,他的理智告诉他,舞会进行到了这个时候,舞场上的人正少,还在跳舞的有一对儿看上去如胶似漆的漂亮姑娘,就算是裙摆绽开的花朵再怎么赏心悦目,看上去她们也不怎么容易被拆开。除此之外都是规规矩矩的组合,男性的面部表情刚毅严肃而女性们肢体动作柔软轻灵。

就如同周棋洛选择了波洛领带一样,扎眼的组合被注意到的可能性会更大一点。

所有人都瞧见会场四周背着手的西装革履的保镖,这样下去他们永远也没法到后面的房间去。

但是最重要的还是,探戈很好——传说中情人私会的舞蹈,或者是最开始两个男子为了争取心爱的姑娘的注意力的舞蹈。不管怎么说,这种直到二十世纪初才被英国认定为交际舞的舞蹈,似乎总比其他的要透着一种隐秘的性感。

而许墨的思维大概和他落在了同一个回路上面,他看着李泽言,眼里到底没有什么别的多余的情绪。

“那么跳吧。”他说。

虽然很奇怪,但是实际上李泽言是他们中唯一一个会跳所有摩登舞的人——符合国际标准舞的要求的那一种,而且就算是仅仅止于交际场合的普通交谊舞熟练程度,也是如此。他们的制作人小姐和周棋洛会跳慢三和慢四,剩下的人基本上对跳舞一窍不通。

事情就是那样,他要学习马术和高尔夫,要学习交谊舞,他们本质上是不同的,本也不应该在这个地方相聚。

可是现在许墨注视着他,被面具遮盖了的眼睛里头可能盛满疏离也不在乎。对方向着他伸出手,燕尾服的黑色布料像是曙光无法刺破的夜幕。

于是他们走上舞场。

 

 

那支探戈没有几个人在跳,因而在他们去的那一刻许墨就能感觉到有不少目光有如实质一般落在他们的身上。按照一般规则来讲他们干这事的时候就说明了他们的性向,在这个场合里来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倒是刚才一直在跳舞的那两个姑娘中的一个显然不会跳探戈,所以两个人携手走了下去。

“如果你觉得女步太复杂的话我可以挑女步。”他们两个真正站定之前,李泽言小声对他说道。

许墨几乎想要笑了:“如果我跳主导的话可能会不停地踩你的脚。”

——还有可能在半路上转错方向。

李泽言注视着他——通过那深色的、几乎能给他的面容增加一分威严的面具。“好吧。”他最后这样说道。

于是李泽言的手绕过去勾住他的腰,比华尔兹揽住舞伴的姿势更加靠后,越过脊梁,虚悬于血肉和骨骼之上。皮肤的热力不能穿透燕尾服以及其下层层叠叠的布料,跳动的心脏也不能。

希罗底的女儿在众人面前跳舞。

那舞曲比华尔兹更快,断奏式的演奏有强烈的顿挫感。许墨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方,如同国标要求的那样绕过他的手肘卡在他的腋下。漆光亮面的皮鞋在木制地板上踏出鲜明的节奏来,更接近于如同鼓擂的心跳。

李泽言知晓许墨能做得比他想象得还要更好。

他们如同这种舞蹈要求的那样面部表情严肃,让自头顶倾泻而下的灯光在面具以下打上深重的阴影。假面舞会实在是很难看清人的面部表情了,但是李泽言知道许墨的眉间和鼻翼之间往往有一片浅浅的影子,在交错的光线中晃动不熄。

他闭着眼睛也能想象某些场景,他的舞伴与他人相比失却了好多柔软,优雅却并无差别。

Tango在军事术语中是Target的意思。他在一个瞬间没头没尾地想道,他们本来就不应该沉浸其中。

探戈的引导者是挑男步的人,但是一般女步会有很多装饰性的动作——这就是为什么之前李泽言提出要跳女步。要不是许墨跳主导的话肯定会踩到他,他们可能就真的这样做了。

看许墨跳舞,其实有一种极端冷静精密的感觉,相比之下少了一些这种舞蹈应该有的热情奔放。至少他的八字步跳的很好,在一个向前的八字步之后,李泽言用脚去触碰许墨的鞋子,把他的腿微微勾起,一般在他有一个女伴的时候,这个动作伴随着飞扬的裙角,而他这沉默的伴侣的嘴角带着一丝微小的笑意。

在某几个小节里面他们离得很近,鼻翼和脸侧几乎相贴。许墨的话说出口的时候如同有重量的实体,同湿热的吐息一起席卷他的耳畔:“他在看着这个方向。”

然后他们又一个旋转,偏离了之前的视野,但是李泽言知道“他”指的是谁。

这看上去是个好兆头。

许墨在竭尽所能的在舞蹈中加入一些小的花样,对于普通交谊舞来说不那么必要,但是同周棋洛的波洛领带一般亮眼,看上去足够优雅漂亮。况且他选择的是在他们这段时间的练习之后他自己觉得不是那么难的那种,所以也不至于出太大纰漏。

那些花哨的、引人入胜的小动作——在许墨用脚摩擦他的脚踝的时候,在旋转甩腿之后他将双腿交叠的那片刻,这个寂静的、满溢着音乐的空间里的声响几乎与血液流动的巨大噪声重合。

你的美丽令我困扰。

李泽言想,要形容他的话,就要说他是带着一种几乎冷酷的性感的。许墨做了一个勾腿的动作,他用膝盖内侧擦过李泽言的腿,然后勾住又放开,像是通过缠绕杀人的有毒的植物。

他的眼睛在黑色面具之下闪闪发亮,舞曲迅速滑向终点,李泽言的腿探入对方的双腿之间,许墨的膝盖卡着他的膝盖,这个动作的名词在西班牙语里面的词源有一个相当令人浮想联翩的含义。

舞场上的人不多,不用顾忌到会撞到别人,乐曲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这种舞会不需要什么浮夸的展示动作,他们的动作静止,如同凝固的雕像。李泽言看着对方,许墨嘴角的笑容接近于无,但是还是固执地如同洗不掉的伪装。

两个人都有点喘,能从耳机里听见周棋洛在浮夸地鼓掌。

于是他们退出舞池,下场之前许墨用手肘撞了李泽言一下,他抬起头,看见他们的目标正向这个方向走来。

 

 

计划十分顺利,许墨很快和目标搭上了话,可能是他们两个在刚才那只曲子里真的太显眼了,所以事情发展到现在也并不奇怪。

——或者说李泽言也没想到,许墨这个速成交谊舞速成了半个月(其中还有一段时间他吊着胳膊)的人能四肢协调到这个程度。

李泽言瞧着许墨和他们的目标连着跳了两支曲子,是对于他们来说都没有什么难度的慢华尔兹。那音乐为女士华丽的大裙摆设计,所以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怪异。

然后他们两个的身影顺顺利利地从舞场上消失,许墨似乎提出想要看看那目标十分价值不菲的古书收藏——有钱人总是会有这么一两个爱好,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心爱这种东西。

舞曲结束的时候人群散开,没人费心思去找瑟西在哪里乐不思蜀,或者周棋洛到底摆脱了可爱的姑娘们的纠缠了没有。白起和他的女伴走到李泽言的身边来,白警官的手里像模像样地端着酒杯,他们的脸上覆着假面。

然后罗密欧便在这纷繁的人世间见到了朱丽叶,大概如此。

“李泽言,”然后那女孩忽然开口道,大概唤回了他的思绪,“你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

白起很想问这人半张脸都带着面具,她到底是怎么看出他不高兴的。李泽言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舞会失去了主人,喧闹到还在持续,公共频道里的声音异常清晰。

——许墨那边可能真的在看古书收藏,想把自己的藏品炫耀给别人看可能是人之常情,而在现实生活中人们也不可能真的向电影中那样一执蜜罐任务就马上直奔卧室。所有人都听见许墨在那边很从善如流地接他们的目标的话,话题有点往他们听不懂的方向转的趋向。

“不管怎么说,”Hephaistos在通讯里面感叹道,她好像把苏打饼干吃完了,公共频道里传出了她拆包装袋的声音,“Ares他是真的很擅长干这种事,我觉得你们中间的又的人应该深有体会。”

李泽言觉得他和他身边那女孩好像都中了一枪,白起哼出一个冷漠的气音来。

就在这个时候许墨的声音在通讯里面响了起来。

“这边就是书房了吗?”他问道。

 

 

许墨在等待一个答案。

之前周棋洛就了解到他们的目标是圈子里小有名气的古书收藏家来着,因此之前还想过能不能通过卖书的名义潜入对方的书房。只不过有的时候好的藏品是砸钱也买不到的东西,他们一时半会没法真的找到一本有收藏价值的、足以骗过这目标给他收罗那些小玩意的人挑剔的目光、能把他们顺风顺水地带到他的面前的藏品,于是只能作罢。

现在他看着他们目标,对方正打开那扇门——密码锁,啧——一边回答道:“是的。”

然后门几近无声的滑开,书房气派的书架直达挑高的房顶,装饰意义远大于实用意义。他们踏进去的时候踩在绵软的地步上,门静悄悄的合拢。许墨真心希望他们的目标不是喜欢玩书房Play的那种没廉耻的家伙,希望如此。

结果这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果然不是书。

他说:“既然都离开舞场了,摘下面具也无妨。”

是,他们两个还都带着面具,许墨觉得那些装饰的黑色羽毛略显燥热,但是他还是很想说不了谢谢我现在挺好的。瑟西和周棋洛在通讯里抓紧时间吐槽这阔佬说的每一句话,不用他们两个干这件事,他们好像挺高兴的样子。

目标对他露出的微笑几近温和有礼,给人一种就算是他们摘下面具还能继续讨论古书的错觉。许墨可不敢冒这个险,他思量了一下,几乎露出了一个笑容。

“好的,”他微笑道,“不过作为交换,我也要摘下你的面具。”

这句话里有一个显而易见的暗示,来吧,自己动手,大概如此。蛇诱惑夏娃的时候可能也本该如此。他的目标脸上纹丝不动的笑像是一个紧绷绷的面具,远不如他自己的游刃有余。

于是这中年人伸出手去,指尖在死寂的空气里不算是平稳。他们指望看出什么呢?从这坚硬冰冷的蚌壳里剥出脆弱的嫩肉来吗?许墨也伸出手,要给这个场景增加不必要的浪漫,就好像喝交杯酒似的,他的手指够过对方面具的绳子——

目标的手掠过他的面具的边缘。

然后下一秒,许墨的手指几近是亲昵地蹭了对方的太阳穴一下。

目标的眼睛无声地往上一翻,许墨往边上跨了一步,动作比跳舞的时候更加优雅。紧接着目标就咣当一声砸在了他站着的地方,地毯过分柔软,应该不至于摔出什么毛病来。

“我解决了。”许墨脸上的笑意迅速消散,如同冬天最早的那几片落雪一般。他转了个身,书房的尽头的电脑桌上就摆着他的目标。

最先在通讯里出声的是周棋洛,他的声音里几乎透出一种暖意来,但是许墨知道这种感情不是针对自己,大概是为接下来他要打开的那个电脑里的文件加密系统而感到单纯的兴奋而已。

“好的,”那年轻的黑客回答道,“我会从外围支援你,只有你帮我连上他们的系统就好。”

李泽言并未在公共频道里出声,这里并不是他的战场。

 

 

一般的舞会,会在两个小时左右结束。

等到许墨出来的时候是沿着舞场侧面的一条长廊走动,周围也有别的人,因为虽然舞会还没有结束,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有人打算打道回府了。

这是去停车场最近的一条路,他口袋的可移动磁盘里装着他们这近一年一来最重大的进展。夏季快要过去了,穿过长廊的风有一点凉。

然后他就在长廊的尽头看见了李泽言。

他们两个都在面具之下,瞧不清楚面孔与真心。许墨走出去的时候问的第一句话是:“其他人呢?”

“已经先撤了一批了,”李泽言低声回答道,“你出来的时候没有遇到保镖?”

“很容易避开的,”许墨摇了摇头,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看上去几乎是讥讽的,“他很明显让一些保镖回避了,也许是为了‘行事方便’。”

但是别的地方的保镖数目倒是没有减少,虽然周棋洛帮他们黑了摄像头,确保行动的时候不留下什么影像资料,但是被人看见也免了吧。李泽言微微偏头,看见有两个保镖正从回廊的另一端走过来。

“你说要是让他们看见你,会不会好奇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毕竟虽然燕尾服千篇一律,但是你的面具的造型还是挺明显的。”李泽言说话的时候声音压的不必要的低,但是指出了一个非常明显的事实:许墨和目标跳舞的时候好几百双眼睛都看见了。

许墨大概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或者说想要干什么。他的嘴角好像有一丝笑容,在这灯光昏暗的、被月光照耀的回廊里面显得格外的苍白,缺乏他想要表达出的那种温暖的意思。

他反问道:“那么你想怎么办?”

保镖越走越近,有一些玩累了的宾客正准备离开这豪华的声色场。脚步声踩在流淌的音乐的鼓点上面,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最开始挑探戈的人是佩刀的,就如同一不小心就会刺伤对方。

李泽言微微地笑了一笑,然后伸手摘下了许墨的面具。

——摘下了他的面具,还远没有可以撕碎他的假面的地步。被面具压着的温热的皮肤接触到夜晚微凉的空气,这个人的瞳孔里面沉积着一种难以捉摸的黑色。

然后李泽言用勾着面具的那只手绕过去勾住他的腰,如同那舞蹈,比华尔兹揽住舞伴的姿势更加靠后,越过脊梁,虚悬于血肉和骨骼之上。他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捂住了许墨的眼睛,凌乱的脚步声越过他们如同呼啸而至的浪潮,黑衣的保镖们走过去,沉浸到毒药一般黑的夜色里。

舞曲戛然而止。

比砂糖和香料更甜,比一切美好的东西更美。

他就着这个姿势倾身向前,亲吻了对方的嘴唇。

 

 

这一吻涤清了我的罪孽。

你的罪却沾上我的唇间。

 

 

 

 

 

*布兰登M2直刀:

全长:325mm;刃长:170mm;刃厚:6mm。

由沃特·布兰登手工打磨的刀具,产量非常稀少。

 


*关于舞会着装:

女士们都穿晚礼服,手套可有可无,这里着重谈一下男士们的着装。

男士的舞会着装一般分为两种,White Tie 和 Black Tie。White Tie指必须穿燕尾服、白色马甲、白色领结,白色衬衫及漆光亮面的皮鞋,白手套似乎依然是可有可无的——这种着装十分正式,正式到了可以直接穿着去参加国宴的程度。

而Black Tie就没有White Tie那么正式,就可以把燕尾服换成西装、系上黑色领结了。不过有一些请柬的着装要求上关于Black Tie有一些附加要求,比如说Black Tie Optional,是指男士们如果穿上燕尾服出席会更好(就比如文中这场舞会);又比如Black Tie Preferred,说明邀请方希望是Black Tie的装扮,但是如果男士的服装没有那么正式,邀请方也不会不让其入场。

 

*波洛领带:

一种美国风格的扣链挂饰,也被翻译成饰扣式领带,由一段绳子和一个固定绳子的挂饰组成。


*卡珊德拉:

特洛伊公主,因神蛇以舌为她洗耳或阿波罗的赐予而有预言能力,又因抗拒阿波罗,预言不被人相信。特洛伊战争后被阿伽门农俘虏,并遭克吕泰涅斯特拉杀害。

 

*反身截步:

反身截步,俗称“切克”,它是一个十分实用的造型,可以使用在标准舞的任一舞种中。反身截步是一个身体重心处于低位的造型舞步,它在组合中最大的功能就是突然终止原来的运动方向,并向反向运动。由于适应性很强,它能在各种快慢节奏中应用自如,通常被衔接在所有左旋转系列的动作的后面,可以连接侧行追步,左叉形步,翼步,交叉踌躇步等。

(↑来自360个人图书馆,我自己实在看不太懂,大家意思意思理解一下)

 

*慢三和慢四:

指的是舞步,慢三是华尔兹(注意,和维也纳华尔兹并不是同一种,维也纳华尔兹是快三步),慢四是指布鲁斯舞(一种非常简单易学的舞步,然而似乎并不在国际标准舞之列)。

另外需要注意的是,日常生活中我们所说的慢三慢四其实是指普通交谊舞,既对国标舞的复杂要求进行简化了以后的舞蹈(也就是说广场上健身的老人跳的慢三也肯定不能叫华尔兹了……)。交谊舞比普通国标舞易学,在借鉴国标舞的动作的同时,也有属于自己的花样——比如说中国本土的交谊舞就包括北京平四,也是国标里面没有的。

 

*“希罗底的女儿在众人面前跳舞”:

出自马太福音14:6。

受到希罗底的蛊惑,希律王的女儿莎乐美给希律王跳舞,然后莎乐美要求希律王把施洗者约翰的头作为礼物送给她。这个故事后来被王尔德改编成了戏剧《莎乐美》,情节改成了莎乐美爱上了圣约翰,最后捧着圣约翰被装在盘子里的头颅、亲吻的他的嘴唇的奇怪爱情故事(然后这部戏剧就在英国被禁演了)。

 

*“你的美丽令我困扰”:

出自王尔德《莎乐美》,这句是莎乐美形容圣约翰的。

(然后她就把对方的头给砍了)

 

*“这个动作的名词在西班牙语里面的词源有一个相当令人浮想联翩的含义”:

这个动作叫做Mordida Alto,舞者用自己的双膝夹住舞伴的膝盖。它是另一个动作Mordida(舞者的脚被舞伴的双脚夹住,英语里叫作Sandwiche或者Sanguchito)的一个变化形式。

Mordida这个动作,词源是morder(咬)。

 

*关于探戈部分的一点注释:

舞步全部来自《阿根廷探戈名词与术语速查表》,其中西班牙语名词的翻译来源并不官方,所以有的专业术语可能使用的不太准确。

 

*“比砂糖和香料更甜,比一切美好的东西更美”:

其实化用鹅妈妈童谣,“小女孩是由什么做的?糖和香料,还有一切美好的东西。”

 

*“这一吻涤清了我的罪孽。你的罪却沾上我的唇间”:

出自《罗密欧与朱丽叶》,是罗密欧第一次见到朱丽叶、并且亲吻了她的时候两个人的对话。






————————



按照惯例,几点

许墨和白起都不会系领结,但是周棋洛会。

关于李总,我觉得一个学过马术的男人应该也学过国标。

其他几位男士的交谊舞全是李泽言速成的,最后速成的最成功的就是周棋洛,毕竟他本来就会一些。

与其说是白起带制作人小姐跳舞,不如说是制作人小姐在带他,直到最后有的时候白起还会不小心迈错脚。

因为许教授和李总他们两个要假装(或者真的是)恋人,所以李泽言把男步女步都教他了(没错李泽言都会跳,可是为啥他会跳女步呢,我也不知道,因为剧情需要吧)。

实际上我并不知道这种舞会到底能不能系波洛领带,但是我是真的很想看周棋洛系它。

他们的目标的确不喜欢年轻的,尤其是周棋洛比看上去更显小(至少我这样认为)。

李泽言才是女步跳的最好的那个人(比制作人小姐还好)。



然后,因为我根本不会跳舞(曾经被母上教过交谊舞但是仍然每次都迈错脚),这几天查资料可能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专门去看舞蹈视频。

全是瞎【滴——】科普的!不要信!

所以这一篇特意找了关键词是【相声】和【舞蹈】的专家狂河太太 @狂河杀鬼 来做外援!

(狂河:……相声是怎么回事?)

(狂河太太说让我写成国家特级舞蹈演员,我怕有小可爱信以为真了,所以你们意思意思看一看啊,我单方面证明狂河太太是能把腿劈到李泽言头上的女人x)

总而言之舞曲是狂河太太推荐的!

最后那曲探戈是这个→Libertango

白起和制作人的那首华尔兹的音乐是这个→VI. Waltz 2 from Jazz Suite No. 2 (Eyes Wide Shut)

(↑我查的时候才知道这就是BVS里老爷在宴会上见到WW的那一段的BGM,完全意料之外)

用那首曲子的探戈的话可以看这个意思意思感觉一下,但是除了音乐一样以外应该就没有什么一样的地方了……

想看两个男舞者跳探戈的话去B站上搜“Martin and Maurizio”,我就不给链接了。



所以说,这一篇基本上就是为了恶趣味而诞生的哈哈哈哈!

内心活动大概如下↓↓↓

好莱坞风格的特工片就是应该有舞会!(那是哪门子的好莱坞

想看李泽言穿燕尾服

想看白起和女主跳华尔兹!(白色晚礼服啊啊啊啊我的心头好)

想看李泽言和许墨跳探戈!必须是探戈!

……

很难说当时蘑菇心里是不是这个场景:


(许教授:脑你哦)

(↑这是X教授吧)

好吧其实事实是,也许比赛视频看多了会给人造成很多不必要的误解……日常的舞蹈动作显然不可能向比赛视频那样复杂,而且在舞场里绝对不会满场跑成那个样子啦,都是很普通的,嗯很普通的。

所以说虽然充满绝望,但是想想故事里主角组的水平,我觉得大家还是去找探戈基础舞步教学视频看好了(……)



不管怎么说!就是因为有了这种污秽(。)的念头,才煞费苦心地设计了这个副本——从为了让大家成功入场搞成化装舞会到为了让这俩人能跳舞把主办方设计成了双性恋什么的……

然后因为洛洛的Evol,差点把勾阔佬副本给洛洛打了(洛洛:委屈.jpg)

最后还是给许教授啦,我觉得许教授长着张着脸(还有那颗心)就应该能者多劳一点(……)



对了,虽然所有人写史密斯夫妇梗都喜欢写在屋子里从打架到打♂架,但是我最喜欢的是他俩一边跳舞一边从对方身上搜武器的那段。

我个人的理论是,车还是在开车门的时候最性感不是吗

(不是啊)

(所以说最后变成了一个巨喜欢打擦边球的清水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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