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鹿

我的微博:@飞天芝士上线中,文被屏蔽了去那里找找有没有补档。

【蓝曦臣中心】灼骨

警告!警告!!警告!!!

*报社预警

*大量角色死亡/身败名裂/落破潦倒/心灰如死(?)预警

*蓝曦臣黑化预警

*BGM是金光布袋戏雁王中心的同人曲《白夜》,这首歌的歌词其实十分重要

*我知道这么写文是要被挂的,我真的知道,谢谢大家。

 

 

 

灼骨

    

    

 

以不义开始的事情,必须用罪恶使它巩固。

 

 

* * *

 

 

那是蓝曦臣出关以后听说的第一件事。

这已经是两年之后了,云深不知处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改观,花和树都是老样子,山间飘荡的微冷的流云,还是那种安静寂寥的味道。孩子们看上去长大了一些,而蓝景仪似乎过于焦虑了。

于是他问道:“金家的小宗主?”

“是,”蓝景仪焦躁地说道,“消息是在我们夜猎的时候忽然到的,是说金家一位前辈带着亲信杀上了金麟台,那前辈好像是金凌父亲的一位堂弟,名叫金志千,他说金凌治家不利,如果想让金家重新振兴就算是自断一臂也要做出牺牲什么的。我们的消息也只是听了个大概,但是说是金麟台上血流成河,所有拥护金凌的人都难逃一死……到了这个时候消息应当已经封锁了,再打听也打听不出什么大概来。”

“那么现在金小宗主呢?”蓝曦臣问道。

“向云梦的方向逃去了,应该是去找江宗主了。”蓝景仪慢慢地说道,他们这些小的这几年和金凌他们都处的不错,应该是很担心金凌的,然而谁都知道担心也没有什么办法。他们蓝家到底和金家不亲,别人的家事也断没有插手的道理。

而金志千这个人蓝曦臣也是听说过的,这个人名子云,就是金家那个叫金阐的孩子的父亲。金光瑶回金家之前,他们家资质出众的孩子就金子云、金子轩和金子勋三个人;因而金子云早年也经常参与打理金家事务,手下有一批亲信也不奇怪。

但是蓝曦臣没有想到,这个人的野心原来也大到这个地步。

金家现在的状况,可以说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毕竟当年是盛极一时的大家族,就算是因为金光瑶的事情而名声扫地,但是到底资力雄厚、家世庞大,如果日后悉心治理,也并不是没有复兴的可能。

这样说来属于金凌的势力实在是太少,他从小跟着金光瑶长大,和他亲厚的人基本上全是金光瑶的人,而这些人在金光瑶身死以后死的死、逃的逃了,金凌根本是独木难支。就算是江家的势力也很庞大,江晚吟又能插手多少金家的家事呢?

所有人本来都以为让金凌做家主,日后金家必然会衰微,却没想到现在还有夺权篡位这一出。但是不得不说,金子云这个人的势力名望其实都在金凌之上,也许在有些金家人眼里,这种变化再好不过了。而在其他世家的眼中,大概是金家越乱别人越开心,兰陵金氏占着四大世家的名号,占着兰陵周遭百顷土地,如果他们真的就此倒了,好处最后还是分到兰陵周围的别的世家的手里。

而那个人想要的是什么呢?是振兴金家吗?还是——

——做仙督呢?

这些问题在蓝曦臣心里纷乱地漂浮起来,像是被雨水搅浑了的池水那般。而此时此刻蓝景仪还看着他,终于忍不住问道:“……泽芜君?”

这孩子的眼睛是亮的,仿佛有一种期待,就好像蓝曦臣无所不能、就能帮忙把他的朋友变回来一样。

其实,在他们的眼中,泽芜君本就应该是这样的形象。

“景仪,”蓝曦臣叹了一口气,低低地说道,“可那是他们金家内部的事情,并不是你我能插手的东西,你明白吗?”

其实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意即:蓝家当然不可能插手别人的家事,而他也希望这些与金凌熟识的孩子可以克制自己,在未来的日子里,就算是金凌向他们求助……最好都不要插手。

于是他看见蓝景仪眼里那一点如火的光灭了,好像是火灾后的余烬,这让他心里隐隐约约地不舒服了起来。

蓝景仪低低地回答道:“……我知。”

 

 

* * *

 

 

或者是,他知晓自己似乎已经变得格外的谨小慎微起来。

可是他心里依旧有难以言说的隐痛,例如说从金光瑶的指尖流淌出来的那一曲《洗华》,死在金麟台的聂明玦,还有许久之前观音庙里流的那些血。

于是他能感觉到心头似乎被一点一点地挖空了,只剩下一些无所依凭的、一片狼藉的东西悬在原地。

在他更年轻的时候,心里头满满当当充塞的是一腔热血,他当然要保护他的家族,他还要保护这山河之下、他的羽翼所能及之处活着的人们。他们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于是就这样步入了射日之征流血漂橹的战场。

但是到了现在,在有几个瞬间,他会觉得其实他已经不行了。

所以就没有了什么宏图大愿,只剩下一两个小小的愿望——他希望自己能先保护好他身边的那些亲人。

这可能也是他剩下的最后一个愿望了……他会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卑微且脆弱,因为他终于能承认自己的极限,承认自己不能做到之事,虽然他的心里依旧装着天下苍生。

那也可能是他在旁人眼里得以流芳百年的依凭,因为他本就是那种人。

 

 

* * *

 

 

他们在几个月以后听到了另一个新消息,而带来消息的人是魏无羡。

魏无羡挑在蓝忘机去喂兔子的时候见了蓝曦臣,很显然就是不想让蓝忘机听见他们的对话。

“简单地说,他们说金光瑶不是金光善亲生的。”魏无羡言简意赅地说道,他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汁水沾染在指尖上面,皮肤压在水果红色的表皮之上显得格外的白。这个时候蓝曦臣坐在他的对面,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魏无羡仍旧能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宽大的白色衣袖里面握拢起来。

“找到了一个以前去过思诗轩的富商,当年是‘光顾’过孟诗的——然后一对金光瑶的生辰,说是比金光善当年去的那会儿还对的准。”魏无羡低声说,嘴角带着一点讥讽的笑容,“这事还没宣布,可能是想等着他们下次开清谈会的时候再找个什么由头说出来。当然,这些都是我和含光君夜猎路过兰陵的时候听见的一点点风声,再具体的就听不到了。”

这个时候已经暮色四合,蓝曦臣能看见窗外漏进一点血色的霞光来,而他的心里淤塞着什么东西,不知道是愤慨还是别的什么。他问道:“魏公子怎么看?”

魏无羡冷笑了一声:“假的。无非是他们还对仙督之位有什么念想,想要再折腾那么一下——我们在兰陵的时候查了一下,孟诗在思诗轩那时候那富商在北方开布庄,根本没有去过兰陵。但是这也是他们还没宣布,等到他们准备好要说的时候,估计一点蛛丝马迹都看不见了。”

蓝曦臣低声说:“他们为何……”

“泽芜君,你是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魏无羡没有看他,却只是又低头咬了一口苹果,发出了清脆的咔嚓一响,“把金光瑶和金家的关系撇清,然后就可以说是当时金光善误信歹人才把金光瑶留下的。要是他不是金光善的孩子,那当年的金光善之死、秦愫之死都连带着好听了一大半,金家也不用背负那么多污名——我猜,他们还可以用这事去构陷聂怀桑,金光瑶冒充金光善的孩子是赤锋尊所为,聂明玦是别有所求,养虎为患才被金光瑶杀了的。因为一个娼妓之子肯定没办法骗过金家,背后肯定有别人的帮助,再加上他被金家赶出来以后就去了聂家,赤锋尊的诉求昭然若揭。”

“如果他们真的打算这样办,应当也快了,毕竟金家的清谈会很快就会举行。”蓝曦臣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日期,然后轻声说道,“魏公子,你是不是有别的话想要对我说?”

毕竟如果这件事一定会发生,那么不管魏无羡什么时候告诉他都是无济于事的。

魏无羡微微笑了笑,他的目光转向屋外,静室离这里很远,当然看不见喂兔子的蓝忘机。魏无羡把目光重新落在蓝曦臣的身上,然后开口道:“我猜金家的那些人是要找个由头对聂家发难的,而江家其实也是这样……现在金凌肯定是藏在江澄那里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他毕竟是江澄的外甥,也没法因为这件事就贸然对莲花坞出手。”

他停顿了一下,而蓝曦臣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魏无羡慢慢地说道:“如果金家到时候想对江家出手,那么理由应当是——我。”

蓝曦臣看着他,对方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就好像不会因为刚刚得出的这种结论感到丝毫的悲伤。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要说出什么宽慰魏无羡的话,但是到最后还是沉默了。

金子云成为家主以后手腕强硬,同等的,他的野心十分明显。到现在,连蓝曦臣也说不出什么宽慰他的话了。

“如果有一天我出什么事——这并不是我能决定的,毕竟就算是我什么也不干他们也能往我身上泼脏水,”魏无羡说道,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是笑的,眼里似乎有隐隐绰绰的亮,“到了那个时候,我的事情自己会解决,我只希望泽芜君你能保下蓝湛了。”

蓝曦臣无力地张了张嘴,但是最后也只是低低地说道:“……好。”

因为他其实知道,魏无羡说的是对的。

只要对方认定你是什么样的人,其实你再做什么挣扎也没有用的。当年连金子轩身上的千疮百孔也不是他下的,但是那又怎么能阻止他们因为一点点怀疑就去穷奇道截杀他?

——但是在那个时候,蓝曦臣还以为,就这样小小的一件要求,他其实还是能做到的。

 

 

* * *

 

 

那一次魏无羡离开云深不知处的时候,并没有和蓝忘机同行。别的世家的人并不知道蓝忘机留在了云深不知处,但其实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藏在了这里。蓝曦臣并不知道魏无羡是用什么理由劝蓝忘机留下的,可是他的确是留下了。或者他们每个人都已经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了什么,只是没有人开口罢了。

在北方的冬天没有结束的时候,金家已经改头换面,仿佛已经恢复了当年那个大家族光辉亮丽的面貌。通向金麟台的辇道上金光瑶的画像早已看不见一丝踪迹,连带金凌继承家主之位以后新换上的那些金凌的雕像也没有了。

隐痛在他人看不见的深处,像是骨子里种下的毒,会被这一任家主慢慢地、慢慢地刮除,当然不足为外人道也。于是世家修士们交口称赞道果然金子云才是一个当家主的料;果真金光瑶——不,孟瑶那孽障并不是金光善的亲生儿子;当初各家修士对于金光善的污蔑也只是孟瑶心怀不满时的一面之词,金家主当然不应该放在心上;果然当时聂家把孟瑶推荐到兰陵金氏就是别有用心,云云。

或许金家一时半会还回不到当年的的盛极一时,但是任谁也得防着有那么一天。见面的时候多说几句好话,对别人来说当然不是特别难的事情。

到了河冰初开的时候,夷陵老祖指使鬼将军在夜猎时伤世家修士的事情就传到了姑苏蓝氏。

牵扯到这件事里的那些修士最终四死三伤,活着的人众口一词地指责是夷陵老祖在夜猎的时候气他们动作先他一步,于是令鬼将军伤人。而夷陵老祖在这件事结束之后就不知所踪,说是藏到云梦江氏去了。

蓝曦臣在信中读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看见蓝忘机的眉头皱的很紧,他的手指在衣袖下面动了动,但是最终没有握住什么。片刻以后他霍然起身,道:“我要去找魏婴。”

“不行。”蓝曦臣的语气格外严厉。

而他注视着自己的弟弟,他们可能都沉浸在什么无能为力的恐慌之中。他们想要保护的,往往都保护不了——而蓝曦臣对魏无羡的承诺,也只是保蓝忘机安然无碍而已。

更不要说其实也不仅仅是这样而已,现在魏无羡和江家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这事是真是假难以定论,可能性其实有许多种。

蓝曦臣不好贸然评价魏无羡,但是当年射日之征后他的确因修鬼道几乎入魔,血洗不夜天也是因为他难以控制才酿成大祸;而他献舍归来,能保持完整的心智多长时间、会不会步当年的后尘,不是蓝曦臣能知道的。

又或者是什么人从中动了手脚,如果是这样,底是什么人做的简直是昭然若揭——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蓝忘机贸然参与进去的话,很可能把整个蓝家都牵扯进去。

蓝忘机道:“兄长——”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下一刻朔月剑铮然出鞘,利刃擦着蓝忘机的肩膀钉进他身后的壁板,剑刃横扫而过的时候的杀伐之气犹如一阵刻骨的寒风。蓝曦臣看着蓝忘机,倒映在彼此眼中的可能都是同样的狼狈不堪,蓝曦臣并不想逼着蓝忘机做出那样的决定,他也知道魏无羡在蓝忘机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但是他依旧不得不那么做。

——他们并没有太多选择。

而蓝忘机也并不是蓝曦臣作为姑苏蓝氏的家主要保护的唯一一个人。

纵然他会承认自己仍有极限,却依旧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在肩头。

蓝曦臣逼着自己用冷若冰霜的语气重复道:“不行。”

 

 

* * *

 

 

江家出事的时候,蓝曦臣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

等到他到的时候,只能踏过莲花坞血迹斑斑的地面,这个场景很像是多年以前温家如日中天的时候某场他们不愿意回忆的惨剧。他挤过纷乱的人群,正看见那些义愤填膺的修士明晃晃的剑尖都向着同一个方向。江晚吟站在群之中,紫色的袍子上是一片鲜血淋漓,他怀里抱着的是金凌,那孩子的鬓角上有血,看上去早已了无生息。

一笔一笔的账原来所有人心里都记得清楚,他们逃避的那一天也最终要来临。

江晚吟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而他的目光落在蓝曦臣身上,忽然冷冷地笑了笑。

他问道:“泽芜君,你相信魏无羡做了他们所说的那种事么?”

蓝曦臣不答。那并不是他能回答的问题,也不是他能在这种场面中说出口的答案。在这件事中,他并不想是江晚吟和蓝忘机那样拥有什么不可动摇的立场,而不像是他们那样熟知那个人。

于是江晚吟接着问:“泽芜君,那你相信我江某人做了他们所说的那种事吗?”

他们说他包庇罪孽,以一己之私插手兰陵金氏的家事,至今庇护金凌、不肯放人。这算是什么事情呢?是或多或少的粉饰以及如何粉饰,如果江晚吟对这方面上心,也可以说自己宅心仁厚不忍看叛出家族的逆徒沦落至此,可以说自己为了实现家姐遗愿奋不顾身。

这从来都不是事实真相如何的问题,是他们说与不说、要怎么说的问题。蓝曦臣看着这个人身上鲜明的血痕,于是知道他到底唾弃此道,然而所有的人都要为了自己的选择付出,他们都是清楚的。

就在这个时候,姚宗主喝道:“江晚吟!不要强词夺理了!你心里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蓝曦臣保持着沉默,而江晚吟脸上讥讽的笑容好像更深了一些。在同一时刻,天色忽地暗沉下来,阴云在他们头上聚拢,在狂风中翻滚出奇异的形状。天生异像的时候往往没有什么好事,果然片刻之间,一声刺耳的笛声刺破了虚空。

——鬼笛陈情!

他们看见那个黑色的人影从屋顶上慢慢地站起来,跨过飞檐上栖着的动作僵硬的蹲伏的兽,笛子上血红的穗子在昏黑之中晃动起来,如同牵引着魑魅魍魉的线。他们都听见了地下传来的啸响,土地开裂碎石崩落,一只只白骨的手从地下破土而出。

江晚吟的目光落在那些被陈情驱使的尸骨上面,目光好像有一丝复杂。他维持着嘴角那个苦涩的笑意,轻轻地、轻轻地问道:“泽芜君……你知道这地方死过多少人么?”

蓝曦臣不答,但是他知道,当年莲花坞被屠的时候,其实所有没有运走的死人都就近埋在了莲花坞的围墙下面。

那些誓死捍卫这个家族的人应当不会知道,这个地方还会被屠第二次。

而江晚吟没有等蓝曦臣的回复,他可能根本就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蓝曦臣想他还有未竟之言,有一句话可能卡在他的喉咙里,到最后也并没有问出来,可是蓝曦臣已经知道了。

——泽芜君,现在是云梦江氏,那么下一个是谁呢?

这就是摆在他们面前的鲜血淋漓的事实,是警醒也是不怀好意的诅咒。江晚吟和蓝曦臣其实在有些方面是一样的,他们从多年前狼烟四起的年代来,为了现在来之不易的宁静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于是亲人的尸骸在黄泉下腐烂,他们失去的东西不能用史官铁笔之下的赞誉来衡量。

或者他们本就不在乎赞誉,只是不要让他们心寒。

蓝曦臣记得江晚吟在射日之征时还是个少年,他记得这个人眼里隐匿的痛苦和不屈的东西,这个人凭着一己之力重建了云梦江氏,除了复仇也定然有别的东西在支撑着他。

但是并不是心系家族就能做一个好家主的。

……同时还有天下苍生。

但现在他们这在这里,空气里的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从泥土里生长出来的是前人的遗骨。而蓝曦臣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们当年曾经为之付出性命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那种如出一辙的愤怒,看着云梦江氏的家主仿佛看着什么罪魁祸首。

你愿为苍生粉身碎骨,可是苍生终究有太多愚妄。

值得吗?

蓝曦臣知道江晚吟想问的问题,而江晚吟也大约知道蓝曦臣会怎样想,可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能问出口了。

江晚吟只是单手抱着金凌,另一只手握着手里滋滋作响的紫电,如鸟一般跃上了屋顶。

终于站在了那个二十多年前叛出江家的叛逆之徒的身边。

 

 

* * *

 

 

聂家和金光瑶的那件事在不久之后得到了解决。

解决的方法是,聂怀桑松口说要清查当年发生的事情,然后就查出一众和当年“赤锋尊为了扩大清河聂氏势力别有用心地把孟瑶送到金家”这件事有关的人,其中甚至包含几个辈分比聂怀桑都长的老前辈,他们都是当年和聂明玦并肩作战的战友。

而这些人都被聂怀桑全权交给金家处理,金子云当然没有善待他们的意思,于是不久之后这些人都被处死了。

他们死时那些世家的修士都在场,这些人欢呼雀跃的表情就如同多年以后另一场冤案得以昭雪,或者在编排之下这件事的确是冤案得以昭雪。而聂怀桑就站在蓝曦臣的身边,白色和黑色的衣角都在带着血腥味的大风里翻飞。

聂怀桑带着笑意说道:“曦臣哥。”

在观音庙那件事以后,蓝曦臣还是不怎么知道要如何对聂怀桑开口,于是只能保持着沉默。

“这和当年射日之征的时候并不一样,那个时候温家对我们出手是没有理由的,因此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名不正言不顺。而现在金志千的手段不一样——他在嫁祸于人上很有一套,而世人都很容易被蒙骗,因此他们现在都觉得自己是正义的,所以没有人会站在我这边。”聂怀桑慢条斯理地说道,他注视着地上蔓延的鲜血,就好像这不是他的家族的人流的血一样,“所以在这个时候就要做出牺牲……让自己名正言顺无可挑剔,和他们站在同一边,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他们沉默了片刻,而蓝曦臣开口的时候声音低得几乎要融进风里,他说:“你的意思是,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应该放弃忘机吗?”

聂怀桑微笑道:“是。”

蓝曦臣猛然转身,聂怀桑从这个人严肃的面容下面看到了几乎化为实质的怒气,他低声说道:“聂怀桑——!”

可是聂怀桑只是温和地摇了摇头。

“从某一天开始,我就忽然明白当年我三哥心里是怎么想的了。”聂怀桑平静地说道,他嘴角的笑容并没有消逝,但是眼里有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在翻涌,“曦臣哥,你也总有一天会明白我当时是怎样想的……虽然我不希望有那么一天。”

他的语气极温和,但是可能却有别的疑问正要脱口而出,那是他们每一个人都要问自己的问题,有可能关乎他们的处世之道。

值得吗?

蓝曦臣不知道这个答案。

此时此刻,照亮整个大地的、熊熊燃烧的火球正从西方坠落到地平线以下,更为黑暗的时候已经到来了。

 

 

* * *

 

 

几年后的四月,金家和其他一干修士围了云深不知处,浩浩荡荡的架势颇像是当年的乱葬岗围剿。

等到蓝曦臣赶到云深不知处的大门口的时候,忽然发现被那群人围在中间的竟然是蓝家的那些小辈。他们一个个脸色煞白,而蓝景仪正抓着蓝思追的衣角问道:“思追,到底是不是?!你倒是说话啊!”

蓝思追的脸色难看的吓人,他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蓝曦臣心里咯噔一声,但是他还是强装镇定地走到人群的最前面,问道:“怎么了?”

那群修士为首的正是金子云,他微笑着看着蓝曦臣,不亢不卑地说道:“蓝宗主,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讨一个说法的——你家的门生蓝思追,是不是当年的温家余孽、穷奇道截杀的罪魁祸首鬼将军温宁的侄子?”

在那个瞬间,蓝曦臣只听到脑海里传来什么东西崩塌的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然而其他人根本没有想要等他开口的意思,声浪从金子云身后的那些人之间掀起来,可能更近似于能杀人于无形的刀子,想把人钉死在这个地方。

“还想要狡辩吗?我们手上有当年给鬼将军的堂嫂接生的那个接生婆的证据,再怎么强词夺理也没有用的!”

“你们蓝家竟然背地里做出收留温家余孽的事情,果真和蓝忘机是一丘之貉——”

“接生婆说那孩子出升的时候右侧锁骨下面有一片胎记,你敢露出来让我们看看吗?!”

现场一片混乱,蓝曦臣将将穿越人群,抓住蓝思追的手腕,就听见人群里不知道有谁猛然一喝:“蓝家必然不可能把这余孽处理掉,看他们怎么对含光君就知道了!这样下去这件事只能是不了了之,诸位,还不动手吗?!”

这一句喊过去,人群里轰的一声炸开了锅,蓝曦臣看见许多人纷纷拔剑出来,不由得急道:“诸位——”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对面的金子云已经劈头盖脸一剑刺了过来,蓝曦臣用朔月的剑鞘架住金子云的剑刃,厉声道:“金宗主!”

“铁证如山,蓝宗主还想包庇这个温狗吗?!!”金子云开口说,蓝曦臣甚至在他的眼里看见了一丝快意的微笑——就好像他们在逐渐走进什么圈套里一般。

下一刻,他们都看见了破空的一片亮光,蓝曦臣的身子微微往边上一让,避尘剑就擦着他的鬓角刺了过去。金子云为了躲开蓝忘机的剑不得已退了两步,蓝忘机顺势挡在蓝思追身前,冷声道:“不许碰他。”

人群里似乎安静了一时半刻,然后忽然又爆起了一片喧嚣,蓝曦臣听见姚宗主在人群深处吼道:“夷陵老祖的同党果真被姑苏蓝氏窝藏了!”

至此,场面再也控制不住。蓝曦臣抬起头的时候,只看见他们身边一片灵力流转的剑光。

他并非从未见过这种场景,在射日之征的战场上,在血洗不夜天或者是乱葬岗围剿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并非剑锋所指,也永远想不到自己会是剑锋所指。

可是丰功伟绩都会被人淡忘,重要的是利益和被标榜成为正义的东西,是他们曾经倾尽心力想要保护的人们想要听见的东西,而不是真相。

当时江晚吟没有问出口的话就仿佛一语成谶。

可是实际上,他并非预料不到这一天;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到了,只是不愿意直面罢了。

当初江晚吟与魏无羡一起离开了,他们的确是在各地夜猎,但是在有修士意图袭击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并没有手下留情。那就是魏无羡不愿意蓝忘机和他同行的原因,他并不想让蓝忘机非得在他和诸家之间做出抉择,因为如果他选了——谁都知道他会选什么——那么又让姑苏蓝氏如何自处?

他们始终存了一份侥幸,就好像己方不动别人就不会找上门来一样。当年温情那一支温家人不是也没有留下活口,之于蓝忘机与姑苏蓝氏,其实也是一样的。聂怀桑应该会嘲笑蓝曦臣心存善念,总是把别人想得太好,而且是也的确如此。

而世人都很容易被蒙骗,因此他们现在都觉得自己是正义的,所以没有人会站在我这边。

——聂怀桑当时这样说道。

有一天,他总会明白的。

 

 

* * *

 

 

蓝曦臣坐在室内。

他的眼前仍浮动着那样的场景,就好像血色不能轻易褪尽。他能看见蓝家的修士们在大量对手面前不堪一击的样子,也能看见有一些蓝家的修士忽然对他们倒戈相向的时候的样子。

的确,他早该想到的,蓝思追是蓝忘机从乱葬岗带回来的这种事总不可能轻易传出来,果真是有他们中间的什么人背叛了他们——但是这暗桩是什么时候埋下的呢?难道从金光瑶还是家主的时代就开始了吗?

他并不知道。

但是那人说从未想过要害他,应当也不尽坦然。

于是这些事就一件一件的发生了,发生在他无力阻止的时候。他看着剑刃从背后刺入蓝景仪的胸口,他倒下的时候还在大喊思追快走。他看着蓝启仁抹掉狼狈地落在脸上的鲜血,他和蓝思追一起逃走的时候就好像消融到夜色里的两个小小的白点。

像是扑火的飞蛾,消失在风中的灰的余烬。

他想,参与这场混乱的许多蓝家人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不可避免地卷了进去,就好像无处可逃同等的也无人生还的风暴,而他们只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染指他们的仙府而已。

到了最后,他看着重伤的蓝忘机倒在地上,而金子云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这位兰陵金氏的宗主柔声说道,泽芜君,你还是别动了吧。

而一个人站在蓝忘机的身后,嘴里慷慨激昂地说这什么。虽然夷陵老祖逃了,但是在此抓获了夷陵老祖的同党,此人害人无数,当然只能以死谢罪,以正法度。

而背景里面就是一阵一阵的欢呼,那些声音甚至是从蓝家倒戈向对方的人口中发出的。

他想忘机一生种种作为他们都看在眼里,到这个时候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可是那是没有用的,什么都是没有用的。这些人、这些站在一地血泊里欢呼雀跃的人,都是他们在射日之征里冒着生命危险救下来的人,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有谁会记得那些往事呢?

于是剑锋落下去,鲜血飞溅起来。

那血曾经是热的,但是最后到底还是凉的。

金子云的剑锋刺破了蓝曦臣颈间的皮肤,可是他并没有感到疼痛——因为什么都没了。

而现在,他坐在寒室里面,外头不知道有多少监视的人。金子云把最后不剩几个的蓝家人监禁在云深不知处,说是等到把蓝思追抓回来以后再做考量,而现在这里完全被其他世家接管了,虽然大部分人已经撤走了,但是还是有一些仗势欺人的阿猫阿狗在。

这仙府还是静悄悄的,只是多了一些别家的人和一点难以抹去的血迹,但是果然还是不一样了。

蓝曦臣注视着外面的夜空,这一天的月亮格外的明亮。

他曾经答应魏无羡要保下蓝忘机,这一点他没有做到;他出关以后曾经下定决心要保护自己的家人,这一点他没有做到;他年轻的时候参加了射日之征,发誓要杀尽温狗还他人一片清净的天地,这一点他还是没有做到。

实际上,他过了很多很多年以后才知道,原来人的本性贪婪。

蓝曦臣的目光流连在窗外的月光上面,那一点点皎白也没有盖住他眼底的血色。到了这一天,那持之以恒的温润的笑容终于彻彻底底的褪去了,他终于明白了当年金光瑶藏在笑容下面的一点点怨毒。

你也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风把血腥味从外面送了进来,蓝曦臣无声地扯了扯嘴角,慢慢地站了起来。

 

 

* * *

 

 

寒室的门打开的时候,一道疏淡的影子就从屋里投出来。

于是看门的人警惕起来,因为金志千宗主早就要求他们千万看好每一个依旧没有选择依附他们的蓝家修士。这可能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一直到他们找到蓝启仁和蓝思追为止。

而现在的姑苏蓝氏,其实也不剩几人了。

而这个看门人负责的寒室,屋里是蓝家的家主,在射日之征中留下了光辉的战绩的那位泽芜君。

这看门人其实并没有多么的紧张,他们金宗主一直说姑苏蓝氏简直是最好对付的家族,因为他们都被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着,到最后也总难出格。

毕竟你要心怀大义,要光明磊落,如此这般。他们的家族最终造就了他们是一种什么样的人,所以他们永远不会去干某些事情,那是他们的底线所在。

而他现在就向着寒室的方向迎过去,姑苏蓝氏的宗主站在门口,长身玉立,嘴角似是还挂着那个温和的笑容。

——如果不是白天他们才处死了含光君的话,他可能会觉得这个微笑是如沐春风的。

他谨慎地、毕恭毕敬地开口叫道:“泽芜君。”

蓝曦臣看着他,而他能看见这个人的眼里是亮的,就好像有什么极狰狞地燃烧起来那样。他在这个瞬间终于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野兽盯住的猎物,脆弱不堪无处遁逃,于是悚然地退后了一步。

然后他听见蓝曦臣温和地应道:“嗯。”

紧接着,他就看见了朔月剑出鞘的时候一道狞亮的光芒。

——这也是他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

 

 

* * *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鲜血溅在那些绿树的根部、在落了满地白色花瓣的花枝上流淌着。而蓝曦臣伫立于其中,那些血液就沿着他脚下的泥土渗进去,如同雨水汇入地下的暗河。

他的周遭是一片死寂,剩下的那些蓝家人应当是能跑的都跑了,也不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在什么地方见到蓝启仁。而那些不应该在这个地方的人再没有活着离开的可能。蓝曦臣站在藏书阁的下面,在一长串白色的、现在已经被染上斑驳的血迹的阶梯的尽头,朔月剑的剑锋早已被染上一片模糊的血色,挥剑力度太大导致他的虎口可能受了伤,现在正有一股温热的血从他的掌心涌出来,顺着剑尖滴落到地上去。

他并不是第一次站在这样的场景里面。

而在第一次的时候,他正从藏书阁里张惶地奔出来,然后就看见他的父亲了无生息地倒在那里,鲜血从胸口潺潺流出。

那个时候他心中有许多苦痛,他肩上有许多责任要背负,于是他还要站着、还要回来……还要重建这个地方。

但是有的时候想想,原来这些举动本身就没有什么意义,在没了一些人以后,这些东西就都没有意义了。因为那些人才是这个家族本身,而那些死物并不是。

蓝曦臣仰望着藏书阁高大巍峨的楼阁,他想这个时候他可能应该笑一笑,但是到底也没有笑出来。

 

 

* * *

 

 

聂怀桑看见室内有光。

他走进居室的时候手扣上了早已开刃的刀的刀柄,铜制的兽头在黑暗里泛出一种目眦尽裂的微茫的光来。他的肩背绷出一种紧张的弧度,看上去就好像是蓄势待发的狼;多年以前他还是出了什么危险只会躲在哥哥身后瑟瑟发抖的小孩子,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是人都是会变的,不光是他,别人也是如此。

或者说,他在走进居室之前,心里就已经有了一点隐隐约约的预感。

门推开的时候合页发出尖细的吱呀一声,就好像什么东西摧枯拉朽地崩塌,落在他们的脚边的时候变成了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其实只不过是一些灰尘。

但是什么东西都可以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灰尘也未必不可以。

然后就如同他猜测的那样,聂怀桑在屋子的中央看见了蓝曦臣。

他背对着窗口站着,黑夜里惨白的月光透过流云、透过槐树的枝梢和窗棂照耀在他的身上,让这个人俊秀的面孔沉浸在一片晦暗的阴影里。

聂怀桑见过他夜猎的时候的样子,那些月光落在他的身上,把白衣照耀到发亮,飘飘欲仙。可是那样的场景大概是看不见了,在聂怀桑能看见的地方,那件属于姑苏蓝氏的校服被染上了片片的血污,连那条寓意规束自我的抹额上面都溅着星星点点的血,根据飞溅上去的时间的不同而褪成了深浅不一的红色、褐色和黑色。

聂怀桑想,这里面应当没有多少蓝曦臣的血。以蓝曦臣的修为,这世上能伤到他的人毕竟还少——当然,前提是他已经起了杀心。

在他的记忆里的那个蓝曦臣除了在射日之征的战场上就没有出手伤过人,因而也可以想象当初金光瑶的事情他为什么愧疚至此。可是,他现在面对的这个却是不尽相同的。

聂怀桑在一片昏暗里面打量着蓝曦臣,仔细地分辨着他脸上的表情。那种仿佛深刻地刻在他的脸上的温和的笑容早已从他的脸上褪去了,骨子里的那种温柔已经灼成灰烬,再也找不到一点存在的弊端。可是他的眼睛还是亮的,就好像姑苏的那场火的余烬还在他的眼里燃烧。

聂怀桑往前走了两步,于是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还有烟呛人的味道。

在这一刻,他就已经明白了。

所以他慢慢地说道:“曦臣哥。”

蓝曦臣并没有说话,而月亮已经被夜里铅灰色的云挡了去,天色更暗了些,也不知道后半夜会不会下雨。

聂怀桑继续道:“就如同我坐到这个位置以后已经明白了三哥心里是怎样想的一样……曦臣哥,你到现在终于也明白我当初是怎样想的了吗?”

他哥哥在金麟台上倒下,血飞溅起来,他想应当是烫的。然后他看见了那个人,泪水从眼中夺眶而出,而胸前怒放的金星雪浪却在代他微笑。

而现在,他透过蓝曦臣浴血的身躯看见了千里之外什么人的故乡燃起的一场大火,什么东西灰飞烟灭了,可能是骨头和血肉,也可能是底线和执念。前者值得哀悼,后者对他来说与尘土也没有什么分别。

他也是一天一天变成现在这样。

聂怀桑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大概有笑意,那是伪装自己的良好的假面——当然沉默也是。只要不哭泣,他们就能显现出一种坚不可摧的样子,蓝曦臣不可能不明白这样的道理。

而蓝曦臣抬眼注视着他,他在这个人的眼睛里面看见了一种鲜明的意图,就好像他知道为什么蓝曦臣会出现在这里那样。他看见蓝曦臣慢慢地抬起手,这个人的手上也沾满了血污,与他过去营造出的那种纤尘不染的样貌不尽相同。

蓝曦臣抬起手,慢慢地、慢慢地摘下了那条意义非凡的抹额。

他的手指握拢又松开,轻飘飘的、泛着一种血腥味的布料从他的手指之间滑落下去,无声地落在地面上,也如同落在他们脚边的一粒尘埃。

而聂怀桑也就仿佛从这一片布料之间看见了隐于乌云后的月亮。

所以他就知道了,自此之后,世上再无泽芜君。

于是聂怀桑微笑起来,嘴角上挑的动作在这一片死寂了格外地刺目。不过无所谓了,他想,毕竟他知道蓝曦臣以后是不会笑了,可是总要有人替他笑出来。

毕竟这是良好的伪装,而未来如果哪一天他们需要痛饮庆功的美酒,也总是要有一个人去笑的。

“明白了。”

——他听见蓝曦臣沉声说道。

 

 

* * *

 

 

世人会说蓝曦臣离开姑苏之后便不知所踪,但是在这之前,云深不知处燃起了一场大火。这场大火从蓝家的藏书阁烧起,烧毁了整座仙府和周遭的百顷山林。


 

 

 

 

 

*“以不义开始的事情,必须用罪恶使它巩固”:

出自莎士比亚的《麦克白》。

 

*金子云,字志千。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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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段时间要停更,但是还是忍不住写了这个。

归根结底可以说是某种冲动——或者说是“兴奋”更为贴切——如果不写出来的话,它就在我的心底折磨我,所以还不如写出来让它来折磨你们(←问题发言)

所以只能说……我在子博上写文以后忍了六个月,但是最后还是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唯一有点失望的是,笔力不济,没有写出那种一点一点崩坏的感觉(报警了

我爱病娇,病娇使我快乐。

 


虽然已经把BGM说了,但是我还是要贴一遍歌词,然后大家大概能知道我的脑洞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千山雁绝,荒野流转的时节

烟火人间,颜色如地狱热烈

浴火重生的未必圣洁

劫灰比烈火更浓艳

 

披星戴月,端详肆虐的嘲诘

障目一叶,摘去后动地撼天

云层掩盖的罪与血

居高临下时更真切

 

不如从容踏入万丈深渊

深渊难道不令人迷恋

迷恋黑暗中愈明亮的双眼

与随心所欲的甘甜

 

这世间多少真相不见光天?

虚伪被传颂、高贵贬为卑劣

一生一切一张喉舌定夺分解

愚昧的世人,还被耳目欺骗

置身光明的从来无可争辩

黑暗的罪孽,合该由黑暗来消灭

 

春秋经轮,俗世仍未脱愚蠢

痴怨贪嗔,千篇一律的剧本

我也曾如你年少天真

以为爱能庇佑生存

 

九五之尊,许不出一视同仁

前任传人,唯同此戴罪之身

每个称谓都不必合衬

才成就我全新身份

 

世人为什么奋不顾身?

为苍生或挚爱的人?

苍生会遗忘、挚爱会离分

哪种付出才能够永恒?

 

你可体味过最绝望的牺牲?

抉择多不忍,我是最好凭证

所谓理想若值得献出灵魂

那么上路吧,尽头不要回身

我将从地狱送来英雄名份

让相同的人,永生于世间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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